愿你继续追逐你的自由

来源: 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 时间:2016年12月28日 14:36 字号: A A+

中心野化培训场饲养员韦华前不久在野培场被大熊猫喜妹咬伤,目前仍在华西医院救治。

世界上有一种人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他就是。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十七日傍晚,我们正准备下班,忽然收到天台山野化培训场传来的消息——韦华被熊猫咬了!那时我们并不知道事情十分严重,直到看见躺在担架上的韦华。

我第一次看见韦华的时候,他斜挎着一个黄色的相机包,戴一副银色框架的眼镜,帽檐儿遮住了前额,四十岁上下,正是不惑之年,整个斯斯文文一人儿。旁人介绍说:“这是韦华,喜欢观鸟。”

他确实喜欢观鸟,朋友圈里除了鸟的照片几乎再无别的。只要有时间,他就会背着相机在饲养场里转悠,绝不放过天空中的任何一只飞鸟。据说他骑摩托车的时候都随时瞟着周围树枝上的动静呢。秋冬的早上,我们到达饲养场的第一件事几乎都是围着电炉取暖,而他的第一件事却是端着相机寻找鸟儿的身影。到了不惑之年的他,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真正喜爱的东西。每次休假,他几乎都会去更远的山里,为了风景,为了那些自由栖息、飞翔的生灵。

韦华是广西人,家乡在那些秀丽的喀斯特群峰之中。三年前,他辞去南宁动物园的工作来到距故乡千里之遥的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在雅安碧峰峡基地工作,二零一五年申请调至核桃坪。有人会觉得他这个野保专业的硕士来这里做一个小小的饲养员十分屈才,然而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认为。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喜欢这里,喜欢大熊猫,喜欢卧龙;在卧龙,他能有更多的机会参与野生动物研究与保护。也许,他真地找到了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东西。

他很少说话,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同事们说他是个朴素、诚实的人,而他也老老实实地在自己的工作总结中写上“与同事交流较少”的话语。我们有时会与他开玩笑,而他只是呵呵地憨笑;后来连他那独具特色的笑声也成了我们玩笑时的谈资了。虽然不爱说话,但每次找他帮忙,他都会很爽快地答应。其实他也并不闷,除了观鸟、摄影,也喜欢看足球赛事,偶尔也与我们打打篮球,炫耀一下他那不轻易展示的投篮技术。

在工作方面,他是一个认真、负责的人,每次冲洗圈舍的时候都做得一丝不苟,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除了做好大熊猫饲养的日常工作,他也发挥自己的专业所长,搜集相关数据,并在《四川动物》期刊上发表了一篇关于野化培训大熊猫幼仔行为发育的论文。他真地是一名十足的合格的大熊猫饲养员!此外,他也自主申请了一个鸟类多样性调查的项目,利用业余时间在卧龙保护区开展鸟类调查,并发现了十多种本地区未曾记录过的鸟类。他很投入、很愉悦地做着这些事,仿佛其它一切都不重要。

饲养大熊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冬天,大多数时候打扫完圈舍都会热得浑身湿透;若是遇着下雨,则会更加糟糕,还会被糊得满身屎尿。卧龙的气候十分潮湿,雨季漫长。对患有关节积液的韦华来说,这样的气候无疑是一种折磨。然而,既然选择,既然热爱,无论如何都应做好。他从不抱怨环境的恶劣,别人能做到的,他一样不落地都做到了。野化培训工作需要在野外驻守,经常跋山涉水,还可能遇见野猪、羚牛等极具攻击性的动物。虽然患有腿疾,但每次轮到自己时,他都不会落于人后。山上居住条件差,湿气更重,夏天经常被淋成落汤鸡,一不小心就会滑到,还时常有滑坡、落石;冬天又得忍受刺骨的寒冷,在齐膝的雪地里或是被雪压得严严实实的竹林里艰难地行走。但他与大家一起,都坚持下来了。

韦华在野外监测

韦华在野外监测  图|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

十二月十四日,核桃坪两对大熊猫母子被成功转移至天台山野化培训圈。对于从事大熊猫野化培训与放归的我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件让人十分高兴的事,因为这意味着两个幼小的生命离自然又近了一步。所有的生命都应该自由地生活在自然之中,也许这就是我们所有从事这一工作的人的共同心愿吧。当天,韦华与杨长江一起,陪伴着四只大熊猫去了天台山野化培训场。

韦华在野外监测

韦华在野外  韦华在野外监测  图|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

初冬的天台山野化培训场白雪飘飘,一片银装素裹。因为成功将四只大熊猫放入了野化培训圈,大家都感到十分轻松、愉悦。然而,大熊猫们却未必如此。面对那个全新的环境,那个树木、灌丛密布的新世界,他们是那么地紧张,尤其是尚未具备独立应对新世界的能力的熊猫幼仔。在众人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时候,韦华、杨长江与先前就驻守在山上的冯高志一起,立即开始了对四只熊猫的监测工作。但是,在连续两天的监测中,他们始终没有发现一只熊猫幼仔的身影。它会不会因过于紧张而出现什么意外呢?对于大家而言,这只熊猫就像是一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他们是多么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在自然界自由自在地生活啊!

十七日下午,他们终于决定进入培训圈寻找那只熊猫幼仔。他们首先尝试将母兽引入隔离笼。也许是因为母兽还不适应新的环境,显得非常紧张,他们的引诱尝试并未奏效。由于那时无线电监测信号显示幼仔位于培训圈的另一头,与母兽距离很远,他们决定撇开母兽,从另一头进入培训圈。一切进展得似乎很顺利,他们边走边监测两只熊猫的位置,直到他们决定退出培训圈之前,两只熊猫似乎都未曾发生移动。也许由于山地复杂的地势影响了无线电定位的准确性,当他们正准备离开时,母兽已经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我们在中途遇见他们时,韦华已经躺在了担架上,眼睛无力地睁着。他的帽子和眼镜都不见了,头上有一条很深的伤口,两只裤腿被血浸成了深红,一根折断的指骨显露在外面,血肉一片模糊……

当晚,韦华被送往了成都,在华西医院接受治疗。当医生剪开他的裤腿和袖子的时候,发现他的脚筋已被咬断,四肢的肌肉都被严重咬烂了。进一步检查发现,他双手的腕骨都被咬断了,左手掌约三分之一几乎被咬掉。

我常常想起,他在受伤的几天前还说要开车回一次家乡,一边走一边拍。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希望他能继续握着自己的相机,驱车自由地来去,去追寻属于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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