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万年时间，于地球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然而在这不断变化的气候环境中，成千上万的物种灭绝消失。生物界无数次上演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与规律。那些被淘汰的物种成为化石，镌刻在过往的历史中。而留存下来的，诸如金丝猴，则带着“天择之子”的使命感，将生命不断向下延续。

        神秘的大自然精灵

        金丝猴外表可爱，最显著的特征是“仰鼻”。鼻孔大，向上翘，其拉丁属名便译为“仰鼻猴”。它体背毛发较长，四肢粗短，屁股上还长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它性格温和，动作优雅，聪明灵动，是人见人爱的小精灵。它时而腾空雀跃，时而神速攀登，时而安安静静在枝头小憩，时而三五成群凑在一起“促膝谈心”。

        原来，一般认为金丝猴的共同祖先位于青藏高原，经过沧海桑田的岁月变迁，它们向各个方向适应辐射，从而形成了现在我们见到的各个类群。比如，一些类群向南迁移，形成了越南金丝猴（东京仰鼻猴）。一些类群则经中国西南向华中、华南、西北地区扩散，形成了川金丝猴与黔金丝猴。

        金丝猴的演变有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四川省发现的金丝猴化石显示，彼时古代金丝猴生活在更新世早期亚热带环境中。而随着更新世的到来，全球气温处于极端变化之中，热带和温带地区出现多次分离与转换，彼时金丝猴极有可能在温带森林环境中生存繁衍。当第四季冰川的侵蚀作用消退之后，全球气候则迎来更深一步变化，剧烈增长的人口与不断增加的生产活动，使得金丝猴的分布地区逐渐缩小。最终，金丝猴形成了如今的分布格局。

        追溯历史不难发现，人类对金丝猴的认知由来已久。在2700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关于金丝猴的文字记载就已经出现。彼时，古人称金丝猴为狖。如战国时期，屈原在《楚辞·九章·涉江》中写有“深林杳以冥冥兮，猿狖兮之所居”。西汉刘安等编写的《淮南子·览冥训》写道：“虎豹袭穴而不敢咆，猿狖癫蹶而失木枝，又况直蛇鳝之类乎？”东汉高诱在《淮南子注》中解释道：“狖，猿属，长尾而卬鼻。卬通仰。”晋代吕忱在《字林》中解释狖时，提道：“似猿而大，苍黑色。”可见，古人已将猿与狖分为两类物种。

        《山海经》中，金丝猴则有另外的名字：蜼、果然。《山海经·五藏山经·中次九经》中曾记载：“其兽多犀象熊罴，多蝯蜼。”什么是蜼？西汉初成熟的《尔雅·释兽》中解释道：“蜼，卬鼻而长尾。”东晋《尔雅注》中也提道：“蜼似猕猴而大，黄黑色，尾长数尺。”

        森林乐活一族

        “深林杳以冥冥兮，猿狖兮之所居。”千年之前，屈原在《楚辞·九章·涉江》中寥寥数笔便描写出了彼时金丝猴的生存环境。

        一般来说，金丝猴生活在海拔1500米～3300米一带的针阔混交林和针叶林中，是典型的树栖灵长类动物。金丝猴的天敌主要有豺、狼、云豹、金猫等野兽。雕、鹰、秃鹫也会对金丝猴幼猴造成威胁。虽然天敌不少，但树栖生活和金丝猴机警灵活、行动敏捷，一定程度上能够躲避猛禽侵袭。因其过着群居生活，一有危险靠近，猴群还能互相呼应帮助。

        此外，随着季节变化，猴群在栖息地里不断迁移，也遇到许多和谐相处的近邻。金丝猴的近邻主要有大熊猫、毛冠鹿、黑熊、野猪等动物。它们与金丝猴生活在同一环境中，各自采取特有的生活方式生存，以不同的作息制度和觅食方式，合理利用同一自然资源。

        野蛮生长的“风土人情” 

        金丝猴与人类同属灵长类动物。从进化历史而言，金丝猴虽然比人类晚出现，但不论是身体结构、活动行为，还是思维智慧、社会关系，金丝猴和人类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奇妙联系。

        金丝猴是森林中的漫步者。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落到森林中，便能听见金丝猴们此起彼伏的叫声——它们有着自己的语言。

        “噫”是金丝猴的重要语言，通常用来表示友好。当金丝猴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时，时常会“噫、噫”地互相打招呼。或当食物充足时，它们也会毫不吝啬地发出“噫”声，呼唤同伴一同分享。迁徙时则用得更多，用以互相确定方位，与家庭成员们保持联系。

        与“噫”的意义截然相反，金丝猴们也有警示性的语言。比如中国湖北神农架（以下简称“神农架”）的金丝猴会发出类似“呜嘎！呜嘎！呜嘎！”的声音来表示警告或者报警。小猴子常常会发出“呜呜”声寻求森林中其他伙伴们的回应。“哇哇”则多是成年金丝猴招呼幼仔的语言，当调皮的小猴子跑出成年金丝猴的视野时，它们就会用“哇哇”声对其发出警告，提示：“可不要跑远了，否则会有危险。”

        除此之外，金丝猴还有很多“词语”。金丝猴的研究人员发现，金丝猴的语言除了警报声和联系声之外，其外延可以扩大到金丝猴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有情感的表达。由此可见，金丝猴的智力高于一般的哺乳动物，它们的生活已有娱乐和精神享乐的成分。

        自从1869年法国博物学家阿尔芒·戴维在中国四川省宝兴县的邓池沟科学发现了川金丝猴，它就被正式纳入了科学研究的范畴。150余年来，从起源到分类，从外形到叫声，我们对金丝猴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目前，全世界共有五种金丝猴，除越南金丝猴以外的其他四类：川金丝猴、滇金丝猴、黔金丝猴和怒江金丝猴，主要分布在中国。

        高海拔原始森林，是金丝猴常年生活的地方，也是它们获取生活必需品之处。作为特殊的旧大陆猴，金丝猴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征——以植物性食物为食。一般来说，金丝猴主要以花、果实、嫩叶、嫩芽，以及种子作为主要食物。当季节变化，花、嫩叶等食物缺乏时，金丝猴还会取食树皮、松萝甚至禾本科的草。这些食物不难获取，因此猴群之间很少为抢夺食物而打架，而有更多的时间嬉戏玩耍、交流感情。

        值得一提的是，身处食物链中间环节的金丝猴也有敌人，需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状态。它们的敌人主要是像苍鹰这样的猛禽。猛禽既吃小动物，也吃大动物，当然也时常窥视着金丝猴。猛禽目光敏锐，常常站在高高的大树上搜寻着落单的小金丝猴，一旦发现，便一个俯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金丝猴叼走。

        当然，相较敌人，性格温和的金丝猴在森林中有着更多的朋友。金丝猴是群居动物，几乎每个金丝猴都隶属于一个“大家庭”。除了“家庭成员”，金丝猴还有许多其他伙伴。比如有各种各样的鸟类，还有小熊猫、大熊猫和雪豹等动物。这些跳动的精灵们，为本来寂静的森林增添了无限活力。

        探秘川金丝猴

        作为全世界金丝猴模式标本的科学发现地，四川宝兴县邓池沟吸引着一群来自国外的金丝猴探秘者们。他们从中国学者处了解了许多与金丝猴有关的信息后，决定沿着法国阿尔芒·戴维神父的足迹，翻山越岭，克服重重困难来到邓池沟。

        邓池沟位于四川省宝兴县东北部的蜂桶寨乡区域，这里处在青藏高原向四川盆地过渡的邛崃山脉中段和夹金山南边。探秘者们一路上大饱眼福，领略中国山川美景。前行的步履依旧不停，他们走过邓池沟，深入了解当年戴维发现金丝猴的踪迹后，又前往九寨沟、平武等川金丝猴集聚地，远处不时有“噫噫”声响起，他们在林木间继续穿梭。

        下一站，来到甘肃裕和国家自然保护区，这里有一群金丝猴坐在树上正互相挠痒痒。紧接着他们来到川金丝猴分布的最北界——陕西秦岭，这里有一条横亘东西的狭长地带，生活着轻盈的人间精灵。湖北神农架的朦胧迷雾吸引着他们继续前进，层层叠叠的山林之中，一抹金黄色的身影悬挂高枝。

        一路走来，探秘者们惊奇地发现，那隐秘在林间的川金丝猴与《戴维日记》上的描述一模一样。他们不禁看得入了迷，又听到国内金丝猴学者说：“让我详细告诉你们有关川金丝猴的一切吧！”

         金丝猴家族颜值担当

        川金丝猴是树栖动物，原本生活在亚热带地区的低山森林地带。不过随着人口的增加与人类生产活动的增加，与环境关系密切的川金丝猴的生活也随之发生了巨大变化。

        从低山地带的阔叶林慢慢转向中高山地带的针阔混交林、针叶林，这是川金丝猴们的迁移轨迹。栖息环境逐渐收缩，分布范围逐渐缩小，后来只能残存在人类活动很少的地方。

        作为世界上最早被人发现的仰鼻猴属动物，川金丝猴的可爱模样不仅被记录在中国的古籍里，定格在摄影家的画面中，也随着阿尔芒·戴维一起漂洋过海，从小小的邓池沟走向了大大的国际世界。

        它们身披金黄色的长毛，在林间欢腾跳跃，宛若一只灵动的精灵。时而在树枝上蹲坐，时而在林地间散步。

        川金丝猴的外貌非常引人注目。尤其一张靛蓝色的脸庞，散发出别样的魅力，因而有“蓝脸精灵”的称号。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一身金色毛发，随着年龄的变化，川金丝猴的毛发也会有相应的变化。

        比如有的没有冠毛，有的冠毛很短。有的背上没有金丝长毛，有的金丝毛发较短。毛发毛色通常与年龄、季节相关，也与川金丝猴的健康状况相关。比如，春末夏初时，刚换过新毛的川金丝猴比冬天的模样更显洁净美丽。

        在川金丝猴群体中，雄性家长拥有“后宫佳丽三千”。一般而言，雌猴在猴群中的数量较多，常是交配行为的积极发动者。当雌猴做出邀配行为时，若雄猴觉得合适，便会接受邀配，交配后的雌猴通常会给雄猴理毛。不过多数情况下，当一只雌猴做出邀配行为时，也会激起其他雌猴的“嫉妒心”，引发一场“争宠大战”。

        主动权在手的雄猴往往会有更多的选择空间，但同时也很难将每只雌猴都照看得当。因此，在与雄猴相隔较远时，雌猴也会考虑与全雄单元（金丝猴猴群的一个基本组成单位，其与其他数个“一雄多雌”单元共同生活组成了一种与其他亚洲疣猴不同的双层次的社会结构）的雄性交配，致使全雄单元的雄猴会时刻寻找机会，打败并取代家庭单元中主雄猴的位置。另外，雌猴还会通过“出轨”行为刺激新家长，以获得更多的交配行为。

        不得不说，在金丝猴的家族中，川金丝猴确实是最美丽的一种。它们有着天蓝色的脸颊，一双炯炯有神、又大又圆的眼睛，成年公猴的嘴角两边，都长着突出的肉瘤。它们的背毛长可达30厘米，看上去威风凛凛，宛若花果山水帘洞里的盖世英雄——美猴王。

        川金丝猴是中国特有的物种，分布在中国四川、陕西、甘肃和湖北境内偏僻的山林中，总数大约2.5万只。目前，川金丝猴在中国的地理范围呈点状不连续分布，有形成地理隔离种群的态势。

        薛康简介

        薛康，中华全国集邮联合会副会长、成都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名誉院长、客座教授、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艺术摄影学会会员、中国动物学会灵长类学分会会员、金丝猴文化学者。

        近年来，薛康拍摄的作品多次在国内外摄影大赛中参展、获奖。创作的金丝猴系列组照被《中国国家地理》、《中国艺术报》、《现代艺术》等二十余家专业刊物刊载，被平遥国际摄影节选用展出，被四川省文联评为“2018年度原创优秀文艺作品”。

        薛康担任主编完成了由四川省委、省政府编辑出版的《感恩香港》、《感恩澳门》灾后重建纪实摄影画册；作为主编和主摄人员之一编辑出版了《中华精灵·金丝猴》、《双宝150：科学发现大熊猫、金丝猴150周年》等专题摄影画册；先后出版了《金丝猴邮集图鉴》、《大熊猫邮集图鉴》两部专著。

        薛康编组的《金丝猴——生态家园的精灵》、《大熊猫——传播友谊的使者》两部邮集先后在省展、国展和世界邮展上荣获多项开放类大奖。

文：薛康 供图：薛康